村里的傻子死了,茶前饭后人们都谈论着,有人说,死了好,小孩子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;有人说,死了好,这么一个傻子,自己不能照顾自己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;也有人说,死了好,这样他的父母活的也不这么累了,可是就这么一个傻子却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从记事起就知道村里有个傻子,他家就住在奶奶家那条街上,卫东(傻子的名字)除了啊啊大叫,只会说一句“打你”,卫东喜欢小孩,看到谁在街上哄小孩,他总是上前想抱抱孩子,或者从兜里掏出什么好吃的给孩子,大都数情况下,孩子总会吓的哇哇大哭,然后家长就会把卫东打发走。一个人在街上碰到他,在他心情好的时候,他会啊啊的招呼你,然后大声说一句“打你”,看着你落荒而逃,他会在后面哈哈大笑。(现在想来,这也许是他跟别人开玩笑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吧。)小时候孩子不听话,家长就会说卫东来了,然后小孩就乖乖的了。或许我就是这么被吓大的,所以小时候,我也很怕他。
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件小事让我对他的观念有所改变。村里从岭上通往岭下是一条很陡的土路,却是村里的主道。那天下着雨,我从奶奶家出来匆匆往家赶,路上五保户李爷爷正艰难地推着一车东西上坡,我连忙帮他拉车,才走到一半我就累的气喘嘘嘘的,这时,卫东扭着胖胖的身躯从对面走来,弯下腰就帮着拉车子。多了一个人确实轻快了不少,到坡上以后我们都淋湿了,卫东看到我们落汤鸡的模样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。他的笑跟每次捉弄人后的笑声一样,但这次我却不再戒备不再害怕,卫东矮矮的胖胖的身躯也变得高大起来,一直以来讨厌的笑声也变得动听了,我跟李爷爷都被他开怀的笑声感染了,忍不住会心地笑起来。
从此以后我总是有意无意的留意卫东,好几次看到他帮别人拉车之类的。其实卫东的生活也挺丰富的,经常一个人走五六里路去赶集,学别人提着个小包,虽然兜里不会有钱,也不会买东西,但他总是乐不知疲……他还会一个人玩拾宝骨,踢毽子,杠宝……腰上系着红绸,跟在一群老太太后面扭秧歌;别人下棋,玩“老虎吃小孩”他也会凑到跟前,看到别人笑他也跟着乐,我想他根本看不懂吧。
小时候干活累了或者作业多了总会想,我要是卫东就好了,不用干活写作业,天天吃了玩,玩了吃多好。长大了去外地读书,然后工作结婚,回家的次数很少,偶尔会听人说,卫东又发福了,还经常去几个邻村玩。今年的一天听妈妈说卫东死了,去邻村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了,据说驾驶员逃跑了。我听后心里有点酸酸的,也不知什么时候卫东在我的心里,已成为我童年少年时期的伙伴……穿着旧军装胖胖的身躯,经常拍着手开怀大笑,虽然他不知道1+1等于几,虽然他不懂与人交流,但他的心是善良的,他的世界充满阳光,我想卫东到死也是开心的、快乐的……
现代人工作生活压力大,有的人会自暴自弃,有的人会因为压力走上犯罪的道路,甚至有的人遇到挫折会自杀,但是一个傻子活的都能如此精彩、如此快乐,我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。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,我总是安慰自己雨过总会天晴,没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的。
造价二处 芳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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